作者：寒雨山水
01
每一個愛做夢的少女，大概都曾做過這樣的美夢吧。大海邊，一襲白衣，烏黑的長發在海風中如綢飄飛。雙膝跪地，虔誠地寫下自己和另一個人的名字。
一直看著浪花輕輕地涌上來，漫過……一如《紅樓夢》中畫“薔”的齡官。那應該是一個女子最初的癡妄。
獨坐在海堤，思緒如一頁頁畫卷，徐徐打開。
“在海的遠處，水是那么藍，像最美麗的矢車菊花瓣，同時又是那么清，像最明亮的玻璃。”安徒生筆下的海是那么美，而美人魚的愛情又是那樣的悲涼，讓人不忍卒讀。
02
最近讀了桐華的長篇言情小說《長相思》“沒有多久，一輪明月，緩緩從海面升起，清輝傾瀉而下，小六被天地瑰麗震撼，心上的硬殼都柔軟了。”這是她筆下的海。
可那個海里的霸主——九頭蛇妖相柳，尋覓最大最美的貝殼來金屋藏嬌，37年用自己的精血為她續命，集整個海族之力為她打造了一把弓箭。只為她能“有力自保，有處可去，有人相依。”而自己最后卻選擇悄無聲息地永遠離她而去。
古往今來，那些臨海而唱的凄美悲歌，灑落了多少人的滾滾熱淚啊。
時光荏苒，那深深淺淺的海市蜃樓，那濃濃淡淡的煙云霧嵐，都漸漸消散在歲月的塵埃里了，“抒情詩”早已經變成了無從修改的“應用文”。所幸，一顆易感的心跳動依然。
此刻，看夕陽晚照，漁船歸航；看“浪花卷起千堆雪”，夜幕悄悄罩住了這片北方的海。一些往事浮起又沉下，日子正隨著海浪漂走，柔情如水漫溢，隨風到天涯。
沒有星，沒有月，唯有遠處或隱或現的幾點漁火悠悠地漂移，多么純粹的夜啊！黑沉沉的海面浩渺無際，濤聲陣陣。
“無風仍脈脈，不雨亦瀟瀟。”這一刻多美啊！可是我為什么會那么疲憊？仿佛已經跋涉了千年。一陣酸澀涌上心頭，淚如雨下。不必去擦，誰沒有脆弱的無所遁形的時候呢……
03
遠處兩個漁婦手里拎著魚簍，邊走邊在撿拾著什么，看到裹著黑幕的我，有些奇怪。
“要漲潮了，怎么還不走呢？”“哦，你們在撿什么呢？”“海貝嘍，只有夜里小潮的時候才有呢。”“我怎么找不到啊？”“它們一半埋在沙子里，不容易看到哦。”看著她們云淡風輕的背影，我的心漸漸平和，這憂樂人生，悲歡本是平常，陰晴雨雪也是必然，唯有體諒，才能從容。
也許人生最好的狀態應該是：歲月無痕水自流臨海獨坐聽濤聲。
我把手邊的石塊、貝殼用力扔進海里，海水立時卷著它們去了遠方。大海，永遠是那樣悠然，無論這個世界上的生靈是填海造田，還是開鑿海底隧道，它依然重復著億萬年不變的腳步，輕輕地把浮沉、榮辱、滄桑、生死……一一蕩平，淹沒。
“風波無所苦，還作鯨鵬游。”世界上還有什么地方比大海更博大、更深邃呢？
一浪高過一浪，真是漲潮了，一念閃過，如果靜立不動，一個浪頭把我卷入海底，一個人從此了無蹤跡，日升日落，不會有任何的不同。立時搖搖頭，生命若不是現在，那是何時？一個不懂得珍惜自己的人，又能珍惜什么？
拍拍身上的沙，穿上鞋，大聲告別：“大海，再見！”然后嘴角上揚，轉身走向燈火輝煌的地方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