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臨近農歷新年,街上已開始搭建彩燈的線路。又快過年了,老屋卻是再也回不去了。
小時候家住城里,父母工作繁忙,我們兄妹課業緊張,只得寒暑假回老家探望老人。未至老屋門口,高嗓喊一聲“奶奶”,奶奶聞聲便笑盈盈忙從屋里出來:“來啦。中午想吃什么啊?包包子還是烙大餅?”冬日陽光很好,眼前有著氤氳的光霧,屋前的兩棵棗樹枝椏盡現,掛著冰溜煞是好看。
老屋格局簡單,一字排開,只一間客廳、廚房、臥室。長大后修習建筑學,老屋愈值得玩味,房屋構造簡明,受力清晰,麻刀紙筋的厚重土胚墻冬暖夏涼,實則理想住所之原型。老屋的家具古舊又神秘,只有長輩才能坐的圈椅扶手磨得锃亮,床尾兩個碩大的木箱鎖扣十分精致,竹筐則高高懸掛在木橫梁上,讓人好奇里面裝著什么寶貝物什。村里家家都有院子,兒時十分羨慕家有葡萄藤架的娃娃,盛夏酷暑新摘下的青紫葡萄用新打上來的冰涼井水一涮,整個夏天的滋味旋即融入口中。屋前的兩棵棗樹是老屋的主角,樹影婆娑,把涼席拖至樹下,瓤紅皮薄的西瓜來不及吐籽便一口吞下。農歇時,兩棵樹搭把手便成了晾曬衣被的“主力”。
臨近中午,奶奶和媽媽開始張羅著做飯,老屋院子里外跑了幾圈已有些乏味,我便開始獨自“探險”。挑不認識的地方走,走的慢,玩的多,隨處有新發現。最愛“探險”的一帶是老屋東面的池塘,晌午時分不見旁人,平添了幾分冒險的刺激。塘水碧綠,時而有雞鴨在岸邊,雄赳赳氣昂昂的派頭似乎在宣告自己的主人地位,讓我頗有些不服氣,望著四下無人便拾起土疙瘩擲向岸邊,志滿意得又暗暗為自己的“勇敢”歡欣。冬天總是蕭條的,北風在田間地頭呼呼作響,跺著腳,聽了會風,便回屋罷了。
小時候總覺得時光悠長,轉眼我已不復棗樹下嘴饞的女娃,也已為人婦、為人母。去年底奶奶喪事結束后,家族二十余人在老屋前拍了張合影。往事不可追,我想,等我的孩子長大了,我會帶他再來一趟老屋。
【作者簡介】劉聰,女,山東省聊城市水利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