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那 年 那 月
鹽城/潘霖
昨天下午,出門辦事,路過鹿鳴路鹽中考點,看到一大群家長站在火辣辣的太陽底下,有的踮起腳朝大門里面眺望,有的不停的擺弄著手表,有的手捧鮮花,有的拎著水果,但是很安靜。交卷的鈴聲響后,從遠處望著那一個個走出考場朝氣蓬勃的身影,恍如看到昨日的我們。
九年前,恰逢一場盛夏的暴雨,大家冒著大雨沖出考場,失落也好,得意也罷,奔跑到在考場外等候已久的那把傘下,向等候自己的親人微微一笑,在一葉愛的天空下,一起回家。
我父親來得遲。我想他是被大雨困住了。雨越下越大,值班室的保安叔叔調高了空調溫度,讓我們幾個等待家長的考生在值班室里歇著,還不時的問我們考試發揮的怎么樣。高中日子里,進出校門總是匆匆忙忙,從沒和保安叔叔打過招呼,甚至連眼神交流也少得可憐。
父親的車在校門口停下,四處張望,尋找我的身影。我向保安叔叔道了別,跑到父親身邊,他朝我一笑,然后遞給我一個雨披,讓我穿上。
“開到半路下雨了。”父親不好意思地說。
路兩邊的綠葉被大雨沖洗的發亮。雨漸漸小了,空氣里散發出泥土的清香,和風細雨吹打在臉上,把夏季的熱意、考場上的忐忑全帶走了。
那時,生活就是三點一線,食堂、宿舍、教室。課桌上的資料書推擠如山,有做不完的卷子,考不完的試。直到畢業,坐在最后一排的我還沒有和前面的女生有過多少交集,那些藏在心里的小秘密,都成了最美好的回憶。
我們班是文科班,為數不多的男生被壓迫到了教室的最后兩排,不僅僅是地理位置,成績排名也是如此。有時候我們安慰自己,我們要離開競賽班,不做鳳尾要做雞頭。
我們班男生每一個人都有綽號,每個外號也都有出處,徐志偉偶爾會用閑暇時間寫上一兩句詩,故謂之“徐志摩”。在一堂外教課上,劉偉自稱偉大詩人泰戈爾,故得名“老虎(tiger)”。我嘛,是全班的開心果,所以大家都叫我“二潘”,這或許是高中時期唯一的樂趣,也是日后最純的感情積淀。直到今天,我們見面也都是直呼綽號,鮮有人直呼其名的。
高三后期,日子過得越來越緊了。黑板上面的倒計時數字越來越小,越來越清晰。班主任陪我們的時間也越來越多,參加我們清晨五點半的跑操,晚自習下,宿舍燈熄,他才騎著電瓶車回家,路燈將他的影子拽得老長老長的。
班主任姓盧,個頭不高,高二才接管我們班,是市里有名的學科帶頭人。說話聲音不高,目光始終友善,沒見過他因為我們的事發火。印象最深的是,冬天的晚自習,他喜歡站在窗外,透過窗戶那一片沒有水汽的區域“監視”里面一舉一動,然后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一些男生的身后。所以,男生都怕極了。
高考期間,每場考試前,盧老師都讓我們在學校食堂門前的廣場上集合點名,讓我們一遍遍檢查考試物品,確認人全了才目送我們去考場。
高考最后一天,我們依舊到食堂門前集合。那天班里一位女同學,考試發揮失常,情緒低落,獨自一個穿過人群來到集合地點,就在看到盧老師的那一刻,淚水決堤。盧老師和十幾位同學立刻圍上去安慰她。盧老師連聲安慰說著“不哭不哭”,語調和以往他陪伴著我們的兩年時光里一樣,溫暖而慈善。女生漸漸平靜下來,感激地看著身邊每一個人,眼圈還是紅紅的。這位女生畢業之后就沒有再見過,聽說高考確實沒有發揮好,但是最近聽說已經讀博了。
九年前,我們都認為高考是一個人生岔口,高考成績出來后,注定幾家歡樂幾家愁,這是青春,也是現實。但是,不管后來我們是春風得意去了理想的城市,還是破釜沉舟來年再戰,依舊感謝當年努力的自己。
還記得高考那年,那個努力的、意氣風發的自己嗎!即使遇上挫折,怕什么呢?那年那月,你還年少,我亦年輕,青春正好,不負韶華,對得起自己的內心就足夠了。
